界面新聞記者 | 陳楊
界面新聞編輯 | 謝欣
4月10日，國內基因治療公司信念醫(yī)藥的波哌達可基注射液獲國家藥監(jiān)局（NMPA）批準，用于治療中重度血友病B成年患者，商品名信玖凝。該產品也是國內首個獲批上市的基因療法、首個獲批的血友病B基因治療藥物。
2024年12月，在第66屆美國血液學會（ASH）年會上，信念醫(yī)藥發(fā)布的該藥Ⅲ期臨床試驗結果顯示，隨訪52周后，受試者年化出血率（ABR）均值為0.6，平均凝血因子Ⅸ活性達到55.08 IU/dL（單位/分升）。治療前后，凝血因子Ⅸ藥物的平均輸注次數(shù)從58.2次/年降至2.9次/年。
另外，26名受試者中，21位（80.8%）在治療后未出現(xiàn)出血事件，且所有受試者均未發(fā)生嚴重不良事件。該研究中所有患者也仍在持續(xù)隨訪過程中。
血友病是一種罕見遺傳性出血性疾病，主要由凝血因子Ⅷ或Ⅸ基因突變引起。自發(fā)出血可能是因為患者凝血因子Ⅷ活性顯著降低（血友病A）或因子Ⅸ活性顯著降低（血友病B），關節(jié)和肌肉反復出血可導致終身殘疾。
其中，血友病B約占15%-20%。據世界血友病聯(lián)合會數(shù)據，全球有超過3.8萬血友病B患者。
當下，血友病的標準療法是凝血因子替代治療，患者需要終生反復注射血漿源性制品或重組凝血因子來維持凝血功能。由此，“從源頭上”治愈血友病的基因療法成為研發(fā)熱點。
信玖凝的治療思路為“基因補償”，即“缺什么基因就補充什么”。該藥以AAV（腺相關病毒）為載體，將人凝血因子Ⅸ基因遞送到患者肝臟細胞內，從而持續(xù)表達人凝血因子Ⅸ蛋白，并分泌到血液中、發(fā)揮促凝血活性。
不過，基因療法基于一針治愈或長期有效的療效，加上不少產品針對的是罕見病，患者群體小，因此往往與“天價”綁定，并面臨商業(yè)化困境。多位罕見病、基因療法公司人士曾向界面新聞表示，在商業(yè)化上會考慮和大藥企合作，而不是自己來賣。
2023年10月，信念醫(yī)藥即與武田中國達成合作，后者獲得信玖凝在華獨家商業(yè)化權益。在此之前，武田已有多款罕見病藥物在中國獲批，在罕見血液病領域也有不少布局，如血友病藥物重組凝血因子Ⅷ、血友病個體化治療管理軟件myPKFiT等。
目前，信念和武田中國方面尚未披露該藥的定價。信念醫(yī)藥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董事長兼首席科學家肖嘯則表示，未來信念醫(yī)藥還將推進該藥的海外商業(yè)化進程。
實際上，在信玖凝獲批前，2022年起，全球范圍內已有3款血友病基因治療藥物獲批，且定價屢創(chuàng)新高，但銷售均不及預期。
包括BioMarin的Roctavian、CLS/uniQure的Hemgenix、輝瑞的Beqvez。三者均為AVV基因療法，前者治療血友病A，定價290萬美元；后兩者治療血友病B，定價均為350萬美元。
BioMarin曾預計Roctavian 2023年銷售額為0.5-1.5億美元，但當年僅賣出350萬美元。在此后的戰(zhàn)略調整中，Roctavian的商業(yè)化范圍被縮小到美國、德國、意大利三個市場，而非全球。
2025年2月，輝瑞也終止開發(fā)和商業(yè)化Beqvez，原因是“迄今為止患者和醫(yī)生對血友病基因療法的興趣有限”。2024年年底，輝瑞還將血友病A基因治療產品的權益退回給Sangamo，盡管該藥物已在3期關鍵研究中達到主要終點。
對此，科動生物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魏東曾向界面新聞表示，這是因為市場上已有多種凝血Ⅷ因子、Ⅸ因子等可及的蛋白替代療法，藥企推廣全新的基因療法時，在患者和醫(yī)生等層面都會存在“轉換成本”。
另外，也有基因治療領域人士向界面新聞分析，對應兩三百萬美元的高價，患者期待的是長期甚至終生有效的藥物。但AAV是一種非整合病毒載體。也就是進入細胞核后，它裝載的基因沒有插入到患者自己的基因組中，而是游離在外。
隨著靶器官細胞分裂，外源基因不會隨之復制，因此也就被逐漸稀釋、清除，從而使藥效逐漸下降。再加上產生免疫原性，同樣病毒載體的產品無法再打第二針。因此患者也就很難愿意為“天價”買單。
不過，基因治療領域也并非沒有成功商業(yè)化的產品。嘉因生物創(chuàng)始人、CEO吳振華告訴界面新聞，這最終還是取決于基因療法是否能高度滿足臨床需求。
他舉例，現(xiàn)在商業(yè)化最成功的兩個基因治療產品，一個是諾華的Zolgensma，治療SMA（脊髓性肌萎縮癥），因為效果好；另一個是DMD（杜氏肌營養(yǎng)不良）藥物Elevidys，雖然療效不完全盡如人意，但DMD在臨床上幾乎無藥可救，所以臨床需求特別高。
吳振華提到，他也期待信念醫(yī)藥這款產品的定價，“它相當于給國內基因療法定個基調，在考慮生產、研發(fā)成本，又是罕見病的基礎上，如何尋求國內支付能力和研發(fā)成本的平衡?！?/p>